【🏐️黑研】聽心 Chapter.1





  夏季的雨總是又急又快,明明不久前還是無雲晴空,轉眼間陰沉沉的灰便將蔚藍穹頂吞噬殆盡;厚重的雲層壓迫著,彷若消去天地間本近乎無限的距離。


  蟬鳴已無聲息,豆大雨滴砸在地面將炎熱沖散些許,卻也將空氣攪得黏膩,像一鍋熬煮多時濃稠成膏的糖漿。



  體育館內也被這股潮氣影響,利耶夫揮舞手臂像是要驅散攀附身軀彷彿凝結成膠狀的氣體,不斷拉扯搧動球衣卻無法阻止布料和著汗緊貼身體。


  「啊──身體濕濕黏黏的好難受呀。」犬岡哀嚎著倒地,攤平成長條狀。

  夜久拿著水平戳弄對方腰側,看他左右扭動躲避「攻擊」像條大蟲就是不肯起身的模樣樂不可支。



  「研磨你這傢伙體力也太差了!汗出的比平時都多吧?」山本猛虎大聲叫嚷,經過研磨時順手往後背拍去,卻聽見對方悶哼了聲。

  孤爪研磨此時沒有餘裕如往常般冷淡反駁,肢體接觸的瞬間耳邊的轟鳴驟然加劇──耳鳴的問題已經困擾他整整兩個星期,剛開始只是偶爾出現細小聲響,漸漸變成影響聽力的噪音;他盡量讓自己在排球上的表現與過去沒有區別,但只有他自己知道,每一次托球、每一次策略的計算和規劃,他都得耗費更多精力才能維持平日的品質。



  他知道自己不是單純的聽覺異常,更有可能是某種感知的突然覺醒,具體表現是雜音的音量只在旁人靠近甚至肢體接觸時才會陡然上升,而音色和頻率大多又與對方的性格有關。

  容易激動的猛虎大多時候是收音機雜訊般的聲響、經常對利耶夫等人咆哮實則事事操心的夜久是報紙翻動的聲音、負責阻止眾人吵起來的海前輩則是風迴盪在山谷的低鳴⋯⋯


  黑尾鐵朗是例外。

  這個人似乎無法被任何描述局限,每次接觸所聽見的總有微妙差別。


  這些雜音多少有些惱人,他卻無法因此拉開與竹馬的距離,研磨分神思考:為什麼只有小黑沒有固定的聲音呢?因為比較熟悉所以對於個性情緒的辨別更加細節?又或者只是因為缺少對那種聲響的認知所以難以定義?



  「⋯⋯研磨,研磨!」黑尾大喊了幾聲他才回過神,下意識想按壓太陽穴又在手剛舉過腰時猛然定住,隨即若無其事地收回,然而這點小動作怎麼能逃過堪稱監護人的竹馬的眼:「你不舒服?頭痛?」


  猜得也太準了⋯⋯孤爪研磨難得對彼此間的默契感到困擾,擺手表示自己無恙繼續慢吞吞地撿球。


  知道這人倔強起來根本勸不動,黑尾三兩下把遊戲機水壺等雜物掃進自己的包裡,攬過對方的肩和教練打聲招呼便準備把人領回家。



  「小黑,太吵了。」兩人肢體大範圍的貼近讓耳邊聲音更響了,他甚至清晰聽見黑尾叨念自己的名字。

  孤爪研磨目光直直落在黑尾的臉上。黑尾雙唇抿成直線,口部肌肉沒有牽動半點,他才確定那一聲聲清晰的呼喊只存在於自己的腦中。


  「嗯,我沒說話啊?」但你心裡有。

  研磨抬頭看雨水打在透明傘面把天空撕成一塊塊,思考這話說出來有多少可能性被當成精神病;小黑的話大概不會吧,不管自己說什麼他總會相信。不過,會擔心吧。


  「嘛⋯⋯知道你嫌煩,但是身體狀況是很重要的啊,不舒服的話就算不跟我說也要好、」「不煩。」

  一瞬間不只嘴上的嘮叨,連心音都短暫停止;研磨看著黑尾呆滯模樣像是無法消化這短短兩字內心多雲轉晴,輕拍還掛在自己身上的手就見人楞楞地跟著自己繼續走。



  「我的、」喔?「我的。」在被雨淋濕之前應該會先被這人腦內的驚濤駭浪給打暈吧,研磨聽著對方震耳欲聾的心聲,卻覺得世界安靜許多。



  「吶,小黑,」「嗯?」「沒事。」

  其實已經打算坦白自己目前的狀況,但突然又覺得極度疲憊連嘴都不想動。


  反正是小黑先縱容他的,研磨想,說好他不用動就行的。


  「雖然搞不懂,但你是有什麼想告訴我又懶得說吧?」黑尾無奈,卻掩蓋不了唇邊笑意:「惡趣味都跑出來了喔。」



  「小黑好吵。」「喂──太過分了吧。」

  雨還未停,但不會有永遠不放晴的雨天;行進路途的泥濘,也總會乾透。


 

 

 

 

 

 

 

 

 

──TBC.──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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